太虚揣了小姑娘之后最大的反应就是疲惫嗜睡。
他这般自律的人，以往每日都要早早起来去太极广场与人切磋练剑，如今精神一天不济一天，几乎日日都在打瞌睡，后来干脆连早起也省了，每日睡足了再起来做事。
可哪怕睡足了，一上午过去，中午吃过饭又难免要睡个午觉，眼睛闭上，再睁开都快到了晚饭时候。太虚并不是偷懒的人，从小师父对他严格，可这睡意来势汹汹，不是他能抵挡得住的。
这日下午，宫中有些琐事要他办理，无非就是统计一下香客人数，计算一下香火钱，再去领一下门下份例，扫一下阶下的落叶。事情不难，就是要辗转各处，很琐碎麻烦，他事情办了一半多，去领份例的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，揉了揉半眯起来的眼睛。困意汹涌，反正事情不是很急，他随意找了偏僻路旁的亭子，靠坐在椅上打算小憩一会儿。
谁知这一睡就不愿意醒。他心里隐约记着自己还有事要做，眼皮却沉得睁不开，意识也昏昏沉沉，陷入无边的梦境中。
初秋的午后风都暖洋洋的，他整个人靠在亭柱上，睡得沉，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，只在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什么人在自己身边坐下，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“怎么在这儿睡。”
那人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，好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。他认不清是谁，只是觉得很熟悉。对方似乎也并不要他的回答，只是在他身旁坐着，过了半晌又探过身，伸手把他搂在怀里。
他靠在对方的肩上，不安地挣扎了一下，终于困倦地半睁开眼，出乎意料看到了熟悉的面容。
紫霞把人抱在怀里时，心里颇有几分气恼。
他今天下午本来是约了旁人谈事情的，谁知回来拿东西时心灵感应般无意一转头，竟看到不远处亭子里有个熟悉的白发剑客，双目闭着，竟是就这样在外面睡着了。今时已经不比往日，他自己不注意也就算了，偏偏还要跑到这种地方睡着，若是着了凉，或者出些什么别的意外……
他这么想着，可走上前去，看着对方毫无防备熟睡的侧脸，却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。他伸手摸了摸，感觉到对方的脸上暖暖的，这才放下些心，伸手把人半搂在怀里。
太虚似乎确实很困倦了，只看了一眼是他，就毫无防备闭上眼继续睡过去。他心里不由因对方的信任与依赖沾沾自喜，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。
静谧的午后连时光都好似渐渐停滞，日光缓慢流淌过屋檐，他听着太虚近在咫尺的呼吸声，心里满满当当的，其他事情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。太虚睡得沉，他的目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停留在对方身上，扫过每一个角落。
他最开始不过是沉沦爱欲，可渐渐的却更加贪婪，想从太虚那里得到更多东西，一个眼神，一个拥抱，或者一个亲吻。他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太虚的额角，又渐渐下移，亲了亲他的脸颊和鼻尖，最后仿佛怕吵醒他一般，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吻。
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，他有些紧张，不知道是怕别人路过窥视到二人的关系，还是更怕太虚此刻醒来发现自己那些不想被对方知晓的心思。好在没人路过，太虚也没有醒，他就又牵起太虚搭在身上的手，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小腹上。
如今月份不大，太虚又瘦，穿了衣服之后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。他却死死盯着那处腰封，似乎真的能从中看出些什么不同来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犹豫着，终于放开了太虚的手，小心翼翼摸上了那片布料。
太虚穿的并不少，他这样摸上去根本摸不出什么名堂，只能摸到随着对方呼吸的微微起伏。可心里却被一种奇特的感觉填满，让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，巴不得一切都停留在此刻。
这个人真是的，怎么能这么……
他不用再收敛自己的表情，搂在对方腰侧的手收了收，把人更加往自己怀里拢了几分，若是旁人看去，倒仿佛真的像是一对在亭子里互相依偎的恩爱情缘。他爱不释手摸了半天，太虚终于有了些反应，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。在这里睡久了终究不好，他捞起对方的腿弯，把太虚抱在怀里轻功回了房，一路还要在心里嘀嘀咕咕埋怨对方给自己添麻烦，又抱怨对方怎么这样轻。
可他抱着太虚的手却稳稳当当，把人整个护在怀里，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。
太虚再次醒来的时候愣了愣。
他躺在自己的床上，身上的外袍也被人换下了，妥帖地盖好了被子。几缕夕阳从帘子的缝隙里挤进来，暖暖几块贴在墙上。屋内并没有旁人，他睡得很足，坐在床上想了半天，似乎在睡着的时候隐约见过紫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