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捷运站校车据点到红密林住宅区,还有一小段距离。

    世界灌满雨水,浪潮与乌云过境的味道混合在空气里,途经的工艺美术馆门窗紧闭,连奔跑都无可避免狼狈起来。

    乔阅安有些手抖地掏出钥匙开门,江岩连呼吸没有缓匀就被急急拽进房子里,一阵眼花,他的同龄人捧住他的面颊,呼着滚烫气息的嘴唇就准确地覆上来。

    因为心跳声早就震耳欲聋了,就藏在暴雨声里。莫名激动的心情像鼠噬一般卷来,但绝对和那些正在欢闹的男同学不一样。乔阅安只能忍耐,而路上堵得要死,车厢动摇西晃,江岩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手臂总是碰到他。

    “据说应该是今晚才发布通知,断电万岁!”

    “早知道就翘课了!”

    “干啦,这是拿了多少讲义回来,你懂不懂就放假一天半?”

    不知道江岩在想什么,他在那些鼓噪的声音里,手掌很轻慢地蹭过来覆在他手上。前面东张西望一堆的脑袋,乔阅安只能盯紧自己的膝盖,翻转手腕,和他温柔又紧密地穿合在一起,雨水、紧张的汗意交融着,然后到站之前都没有分开。

    可能是最快乐的煎熬了,所以等他们终于像躲雨的鸟类落到门廊下,他看清对方淋湿到变透的衬衫、有些窘迫的神情和旖旎的腰线,理智早就被烧得只剩下冒烟了。

    亲吻还在继续,江岩被半搂半拽地压到沙发上,乔阅安深深舔索他的口腔,于是唇瓣和舌头都令人胆颤地回暖起来,顺着脖颈滴下来的雨水都被热意蒸掉。

    缺氧的感觉缓慢侵袭脑袋,江岩知道乔阅安在轻缓揉着他的胸口、肩膀和柔韧的腰际,让他四肢渐渐虚软下来。

    可是那种感觉真的令人着迷,江岩几乎不能感到时间流逝,绵密的吻将他拉进另一个世界,只感觉像攀附在栅栏墙上的忍冬叶被雨水激打,又或者像翻腾风浪中紧紧系在一起两只小船,全世界都在颠簸摇晃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乔阅安连他湿透的制服恤衫都剥开大半,胸口一串蜿蜒水痕在灯光下隐隐发亮。对方终于离开他的嘴唇,膝盖还挤在他双腿中间,滚烫的呼吸轻轻罩拂在他脸上。

    “……口渴。”江岩有些费劲地撑起对面的胸膛,感觉手指都在发颤。

    乔阅安又凑低身体,在他湿漉漉的眼睫、鼻尖、左右侧脸都密密地吻着,就在那个微小的距离低声问他:“……想喝什么。克瓦斯,宝矿力,蓝柑橘苏打?”

    脑袋还是晕眩,江岩随便答了一个,乔阅安起身帮他拿饮料和洗澡衣服了。他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耳垂,瞄一眼腕表,好像接吻都有超过二十分钟……他坐起来发呆,隐隐约约感觉心慌。

    有一瞬间他差点想退缩,因为再这样毫无顾忌地晕下去,他感觉他们真的会做。

    两件透明雨衣挂在门廊下滴水,海岬在远处震颤,每个人都躲进自己坚硬的果核里。江岩擦着浴巾讲电话,他盯着窗外摇撼的棕榈树,被三名家庭成员在对面七嘴八舌盘问了整整一刻钟。

    乔阅安看得想笑,随手朝他嘴唇边递了一颗无籽梅肉,说道:“去我房间吧。你想写题还是睡觉?”

    乔阅安的房间不怎么让人意外,整面墙壁的书架,很多是《万物简史》那些类型,格子四处塞着一些啤酒和碳酸饮料,网球袋挂在墙上,另一面壁柜陈列了模型和各种奖座。

    那排奖座旁边立着一面小相框,江岩感觉新奇。那是双胞胎的合影,再加上一个小男孩、一只幼柴犬,中部夏季的大波斯菊花田景色,除了乔阅安神色有些冷淡,剩下两个小朋友都很明媚好笑神。

    相框背面夹着一张便条贴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:

    「我们和麻糬05/31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