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灯初上,已到了下班时间。

    公司里已人走灯灭。唯有二十二楼的碎纸机旁,仍旧蹲着个人影,正满头大汗地拼凑着什么。

    纸条在脚边堆积成山。薛澄低头,仔仔细细翻找着自己需要的部分。

    挺翘的鼻尖渗出细密汗珠,一头原本柔顺的纯黑长发,此刻也有些狼狈地凌乱起来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!”

    动作突然顿了顿。她低呼一声,修长手指仔细地捏着一张裁得细细的纸条,小心翼翼地贴在一张贴满了同样纸条的A4纸上。

    这份被裁得稀碎的文件,她已经粘了快三个小时了。而把这份文件丢进碎纸机的,正是她惹不起的顶头上司,光璨的执行总裁裴斯越。

    平日里到处开会,忙到飞起的大总裁裴斯越,今日竟突然亲临二十二层,亲自抽查这个项目。

    负责项目的同事请假,薛澄临时替他把文件送到了裴斯越面前。同事粗心,文件中校对错了两个数据,被裴斯越一眼就发现了。

    也算她倒霉。一向从容镇定的裴斯越今日竟难得失控,将她当做罪魁祸首,当众劈头盖脸训斥了她一顿,还毫不留情地将那份文件全部丢进了碎纸机,绞了个稀巴烂。

    莫名挨了顿冤枉骂也就罢了。裴大boss临走之前,还冷声勒令她明天必须把文件全部校对好,亲自送到他办公室。否则,就卷铺盖走人。

    真是锅从天上来。

    同事不在,死无对证。薛澄认栽,只好满腹牢骚地留下来加班。

    原文件不在她的电脑,只能通过被碎掉的那份纸质文件对账。但碎纸机一天碎那么多份文件,一时很难找出被裴斯越碎掉的那一份。无奈之下,她只能一条条地从纸山里头翻找出切碎的文件条,对照着上头的文字,拼图般一点点拼起来。

    正焦头烂额着,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。薛澄腾出手点开,来电的是她发小冯麟。

    “今晚还来不来857?卡座都开好了,就等你呢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声音乱哄哄的,听不很真切。冯麟操着一口京片儿,扯着嗓子道:“这边儿有个长得特好看的小omega等你,你上回在酒吧见过的。人从国外回来就马不停蹄来找你,你可别放人鸽子啊!”

    上回在酒吧见过的Omega?

    混迹酒吧这些年,她见过的貌美男O太多了,根本记不住是哪个。

    薛澄敷衍地应了几声,把电话夹在颈窝里,歪着头继续粘文件:“行,我知道了。我手头还有点儿工作,差不多十一点半到你那儿。”

    “呦,这么努力啊。”

    冯麟的声音显然有些嘲笑:“你挣那点儿钱够今晚上开瓶酒的吗?要我说,你赶紧跟你爸认错,回去老实继承家产得了。别成天在外头瞎折腾,好歹也是个alpha,成天装o,不嫌掉价儿啊?”

   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