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这个名字,叶云舟只是动了下眉梢,没什么波动,凭他和残魂的接触来判断,就算残魂是魇魔主,在智谋上也无甚值得称道,能让慕临江一众高手豁命封印,甚至在三百年后的今天才发现魇魔主尚存人世,也只能说明魇魔主修为深不可测,苟的本事一流。

    但殷思却不平静,慕临江更是直接变了脸色,眼底溢出凛冽的杀气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!”慕临江握着伞柄重重杵在地上,锐利的伞尖直接扎进地板。

    “属下绝不会错认。”殷思沉着脸抹去嘴角的血,“宫主,属下愿以命保证!”

    慕临江烦躁地吼他:“都是废话!”

    殷思一怔,缓缓低头道azj:“……属下知罪。”

    慕临江抬手扶了下前额,闭了闭眼,弯腰去搀殷思起来,放缓了语气:“抱歉,是我一时激动迁怒,我当然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殷思拄着剑站起身没有说话,慕临江攥着拳头,仰头深吸口气,茫然道:“为了对付魇魔主,你我在擎雷山九死一生,众人壮心盟誓而去,惨淡寥落而归,如果他还逍遥法外,那我们的付出,那些埋骨青山的战友同袍,他们的牺牲又算什么?”

    叶云舟下意识的靠近了一步,慕临江难得这般失去方寸,他透过慕临江垂下的眼帘看见一阵沉闷厚重的悲怆,他从未经历过那段时日,冰冷的史书载不动烟硝炽烈,他不能对此感同身受,便又退后,为慕临江倒了杯茶。

    慕临江接过来,掌中的暖意让他稍感平静,他叹气道azj:“我早该猜到,残魂对我的熟悉,似是而非的言语交锋,是我一直忽略了那些线索……如果应轩阳在这,如果他还是三百年前的应轩阳,他一定azj会和我吵起来,指责我事实既成,怀念那些亡魂毫无用处,理当及早准备对策,可惜现在是你在这,你从不和我争吵,而我也无法断定应轩阳仍是我熟悉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殷思轻轻抬起了头,余光看见叶云舟拼命朝他眨眼,三思过后,才犹豫道azj:“无论宫主作何决定,属下皆会支持,属下以为,您厥功至伟,无需彷徨回azj首。”

    慕临江有些意外,他先是瞥了眼叶云舟,几乎有一瞬觉得是叶云舟在他背后竖了个台词板,叶云舟干脆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天。

    “哈,学会奉承了。”慕临江摇头失笑,“殷大人是诚心宽慰我吗?”

    殷思这次没看叶云舟:“是。”

    慕临江琢磨了一会儿,扭头对叶云舟道azj:“这是我从殷思口中听过最舒心的‘是’,我怀疑你在南疆游学过,给他下了什么蛊啊?”

    叶云舟也顺口奉承了一波:“有上司如此,谁不排队申请当你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我记得当初是谁十azj分为难,还要考虑三天?”慕临江凉丝丝地拆他的台。

    “真是斤斤计较,翻小肠有意思吗。”叶云舟反过来数落他,认真提议道,“我认为现下首要一点,是确定azj神剑常羲的封印状况,魇魔主到底在不在封印之中,是他逃脱,还是分散部分魂魄在外谋划诡计,甚至是远程操纵其他鬼修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对,我们现在掌握两枚钥匙,长生火倒也不急在一时,反而是确定azj魇魔主的存在更加紧迫。”慕临江赞同,“事不宜迟,我们明日动身回azj寂宵宫,殷思,你安排夙宵卫加紧擎雷山的布防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,我虽说首要,也没急到这种程度。”叶云舟拒绝,“最起码等霍风霆回azj来,这期间先让医无患为你看诊。”

    慕临江略显迟疑,叶云舟抱着胳膊啧了一声,他心知他绝对比慕临江更想早日见到常羲,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鸿运,但他连这都忍下了,慕临江却还优柔寡断,着实让他心生不平不快。

    “魇魔主绝对没他最后放话那么自在,消灭附身乔堂主的一缕残魂,他还剩多少能操纵的躯壳?就算有,现在各大门派都在清查内部,他也只能先避风头,你不趁此时调养身体,等魇魔主重振旗鼓,你拿命和他拼?”叶云舟注视着慕临江的眼睛,然后忧愁地垂眸,故意把话说得矫情,“宫主,为了你,我不得不放下骄傲承认,我已经无力azj保护你了,你在乎你的天下苍生,但我只想对你一个人好,别让我自责好吗?”

    慕临江骤然感到咽喉酸痛,他又想起叶云舟看着手腕失神的模样,眼神不禁柔和下来,连忙一口答应道azj:“我听你的就是,你……”